中年男子學琴手札

無論是正式或非正式演出，背譜彈奏是常態。擔心彈錯免不了，但更怕忘譜而彈不下去，那可真的很尷尬。所以，每位上台演奏的人，內心的壓力應該都很大。除非是身經百戰又演出毫無難度的樂曲。

每次看到他人，尤其是鋼琴家演奏，彈得從容自如又流暢無比，內心總無比羨慕，有時也會幻想自己就是那位鋼琴家，跟著音樂進入忘我的狀態。常覺得這些身懷絕藝的音樂家好像是天仙故能恣意揮灑，卻忘了他們也是人，一樣需要苦練，才能在演奏時呈現出完美的面貌。

去年音樂教室學生演出，見到一時忘譜，窘在台上，後來才又成功的往下彈的實例。那種焦慮與壓力，非在台上恐怕很難體會。但我過去總認為，只有學生才會遇到這種事。

不料，在最近一場音樂會，竟然親眼見到彈得龍飛鳳舞的鋼琴家，忽然停下來不動，坐在座位上低頭調氣。由於我沒聽過該曲，只知樂曲頗難，而且樂曲乍停之前也彈得很流暢，因此在那當下實在無法肯定是鋼琴家忘譜彈錯，還是該樂章真的只有一小段而已。不過，從現場氣氛看來，像是前者。

經過一兩分鐘，鋼琴家重新彈奏那個樂章，因此確定剛才彈錯了。

第二次彈奏，雖然「正確」，也持續往下彈，但聽得出來聲音的顫抖驚慌與猶疑不安。鋼琴家雖力求鎮定但也很緊張，就怕再次出錯。幸好到後來有驚無險順利完成全曲，但彈出的琴音因失去篤定的自信而打了折扣，遠遜於第一樂章的精彩表現。在正式賣票的演奏會出了這種狀況，鋼琴家肯定糗得終身難忘。但我不知這種狀況，是幾乎每位鋼琴家在生涯中都多少會遇到，還是只有極少數的演奏家會如此？彈錯音難免，甚至錯很多。但彈到中途停下來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場音樂會後面有些看譜視奏演出的樂曲，還有另一首背譜演出的樂曲，鋼琴家演出都很正常。看來前面那首樂曲是他比較不熟的樂曲，但也很可能這位鋼琴家較擅長視奏。

據說中國的蕭邦鋼琴大賽得主李雲迪，後來每下愈況，演奏會彈得錯誤連篇。但那狀況又不同，李可能是疏於練習，或境界不夠。

無論如何，上台前一定得全力以赴，準備到盡善盡美，才不辜負聽眾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