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學琴手札

這個標題的意思，當然不是"我可以學鋼琴嗎?"， 也不是指家裡空間狹窄擺不下鋼琴，或是家人反對的話還能學嗎這種問題，而是 "我的先天條件是否有辦法學鋼琴到一定程度?" "我是不是學鋼琴的料?"

為何有此疑問? 我想多數學琴的朋友，無論大人小孩，或是家長，都有這種困惑。學琴者在難關始終克服不了時，更會不時懷疑自己天分不夠，好像不適合學鋼琴。尤其看到名家輕輕鬆鬆就能彈出美妙的樂章，自己卻一再撞牆翻不過去，一定很感嘆吧?

到底該用什麼來衡量，居庸不知道。但就像學習其他技能才藝或運動乃至學科一樣，就是有人比較有某種細胞(譬如語言或數學細胞)。學生自己可能不清楚，家長一向樂觀認為自己的孩子一定有潛力(或者也弄不清楚)，但老師通常都知道，這孩子(或學生)是不是有天分，是不是有機會學得不錯乃至出類拔萃，因為他的學生樣本多，較容易從客觀角度比較與預測。

所有樂器的演奏，都需視譜能力，然而鋼琴相較其他樂器的演奏，很明顯的十根手指頭(包含右腳)都需各自控制運用，樂譜也是多音符多聲部高低音譜同時記載。因此，視譜彈奏時必需同時乃至提前看譜上多個音符的音高音長與各種表情記號，等於需要一目多行的能力且即時反應到手腳彈奏鋼琴，說實話這絕非易事，甚至即使學生努力學習，也未必能習得此技能 (據說這是學好鋼琴所需的基本天賦，也是鋼琴老師不能說的秘密)，而且這還不包含如何表現/詮釋音樂等層次更高的技能。

其次，有的學生的先天身體協調性比較好，手指靈活，左右手配合與身體的律動與呼吸良好，似乎不用教就會，或是一教就會，有的人則百教不會。於是有人學琴日進千里，有人寸步難行。說沒有先天因素的影響，我想沒有人相信吧? 

記得曾在網路某處看過，音樂班學生家長問鋼琴指導老師孩子是否有天分? 結果被訓斥了一番。其意約莫是，都學到這種程度了還在問這種問題? 肯痛下決心勤練的，就是有天份的學生。是吧? 不過我覺得，如果被老師或教育機構看上，願意免費栽培的，肯定有天分 (譬如能被 Curtis 音樂院錄取的)。不過，也沒人說學鋼琴一定得多有天分才能學，一般正常資質，肯下功夫學琴練琴，學個五六年，一些小品曲應該也都可以彈了，至少可以自娛。我想這種程度應該已可算適合學琴了吧? 但如果拜師學藝三年都還突破不了拜爾程度，恐怕真的很令人困擾。

鋼琴老師們當然不願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無論學生優秀與否，只要願意接受指導，只要時間足夠，除非學生頑劣，多半來者不拒，有教無類。但說實話，如果教到既不努力也無天分的學生，應該頗有為五斗米折腰的無奈感吧? 這教學過程，就像只是等待學生走向終止學習的過程而已，乏味但好歹是個有收入的工作。但對學生與家長來說，究竟是何等折磨? 實在一言難盡。如果家長早知自己的孩子怎麼學都不可能學出什麼名堂，難道還願意投入大量資源來學琴嗎? 尤其那種孩子沒興趣也不肯練，家長也捨不得花銀子的那種情形。